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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回老家時已經(jīng)黃昏,遠(yuǎn)遠(yuǎn)的傳來隱隱約約的鑼鼓聲。兩排長隊(duì)舉著旗幟,跟隨著農(nóng)用三輪車,沿著北二街新開的街道,向著村西竹峪河緩緩行進(jìn)。
; V! H% Z9 W" x e在老屋放下電動車,迫不及待出門去看前院盛開的金玉蘭。去年冬天,自己裝模作樣的拿著花剪,把金玉蘭進(jìn)行了修剪。按照人心要實(shí),花心要虛的原則,把多余樹枝剪去,給花心留足通風(fēng)的空間。今春的金玉蘭較之去年分外增添了許多金碧輝煌的花蕾,重瓣疊層,煞是好看。門前的兩個小花園,金桂也茂密了許多,繡球,茶花,棕櫚,梅樹,月季,冬青,芍藥,老鴉扇,麥冬層遞芬芳,小院四季植物應(yīng)有盡有。一花一世界,一葉一菩提,一籬一人家。
- e- |* p/ E5 b聽對門的余叔說今晚的鑼鼓和旌旗是村內(nèi)烘街驅(qū)邪,鼓為百音之王,號令三軍;旗為旌帷之首,喝令鬼神。逐街巡游,祈福村中百無禁忌,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。古老的習(xí)俗,純樸的民風(fēng),包容了對天地的敬畏膜拜,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原始發(fā)展理念。祈福鑼鼓的鼓點(diǎn)舒長渾厚,延綿舒緩,并非如凱旋鑼鼓和得勝鑼鼓的激昂急促,鏗鏘逼人。隨之負(fù)鼓的車輛,行進(jìn)的列隊(duì),應(yīng)聲的鐃罄速率都下降了許多。隨著一聲聲爆竹燃放,猶如盛開了艷麗的玫瑰花瓣,灑滿了古老的街池。6 t1 \/ a8 t1 z) s& n5 j3 j3 T
躺在老家的暖床上,聽著窗外夜貓的叫聲,不時參雜著幾聲后鄰的犬吠,一切還是那么熟悉,仿佛幾十年前的樣子。滄海桑田,世事變幻,歲月蹉跎,風(fēng)云涅槃,唯獨(dú)東經(jīng)108度36分47秒,北緯34度2分4秒的位置傳承了十幾代人。山也還是那座山,梁也還是那道梁。夜貓的叫聲也還是那么熟悉,聞聲辨音,定是經(jīng)常光顧的虎斑貓。清澈的眼睛,輕盈的步幅,雖小不失王者風(fēng)范,俯視眈眈,預(yù)警墻內(nèi)墻外的來犯者。原來家里也養(yǎng)過兩只貓,后來莫名的失蹤了。還有一只白色的大鵝,體型碩大,遇有生人就曲項(xiàng)長鳴,振動豐滿的翅膀,沖上去叮人。兩三天一個鵝蛋,比成人的拳頭還大,小時候是我的最愛。母親有天晚上在鄰村幫忙,深夜未歸。大鵝跳出后院矮墻,竟然搖搖晃晃的尋到了鄰村,母親聽到有大鵝在門外長鳴,便說是我們家的大鵝尋來了。村人不信,出去一看果不其然,皆以為神。后來大鵝被鼠狼咬死,我還失落了好幾天。那時自然環(huán)境幽僻,野生動物不時光顧村里,羚牛,獾狐,甚而至于野狼。有一次東鄰的家豬就被野狼哄到村外的麥場垛里獵殺,找到時已經(jīng)只剩皮毛。何謂之哄,狼之狡黠,有勝于人。野狼獵殺家豬,怕家豬嚎叫,弄出聲響,于是只撕咬住耳朵,讓家豬略感疼痛,然后以獸威相逼,若驚動主人,便取其性命,若能同到村外,便任其自歸。家豬恐有性命之憂,于是配合野狼穿墻越脊出村。到得村外,又威脅只咬喉嚨,如若嚎叫,便取其性命。家豬強(qiáng)忍疼痛,但覺劇痛時已無反抗之機(jī),只能任其啃噬。蠢笨的家豬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掉進(jìn)了野狼溫水煮青蛙的效應(yīng),于是步步就范,言聽計(jì)從,幻想著自歸的蜃景。《商州狼》云狼善變老人,嬰兒,著人衣草帽,用人語交流,此其更黠,謂之披著人皮的狼。小時和同伴黎明上學(xué),途中路過豹峪河時便有一狼從河底越出,攔住去路。初始以為犬,每當(dāng)呼犬時,狼便一步步靠近。幸有年長的學(xué)友趕來,疾呼“狼、狼、狼”,狼知身份已識破,失去了偷襲的先機(jī)。加之結(jié)伴人多,眾人齊聲呼狼,狼便撤身向山中遁去。狼雖狡黠,或幻化成人,或幻化成犬,畢竟是禽獸之變詐。扮人扮犬,都是走的捷徑,半道浮出,或借助道具,或利用長相,破綻百出,止增笑耳。
5 S% H4 H2 B3 ]8 K在老家,春眠不覺曉。待日上三竿,處處聞啼鳥。后院雍容華貴的牡丹,嫩芽初上的核桃,如苞待放的銀杏,深紫飽滿的紅楓,蒼翠欲滴的茵陳,長葉翩翩的黃花……一切還是那么春意盎然。兩個樹脂花盆,一個里面栽了荷花,已經(jīng)出水吐芽。一個里面養(yǎng)了錦鯉,由于有了日照,分外靈動。在后院的石桌獨(dú)享了早餐,便出門進(jìn)行清明祭祀。
3 o: i+ s1 z( C. f c村外田野里是綠油油的麥田,一望無際,通向南山。季春的麥苗已經(jīng)可以形成麥浪,正在升漿抽穗,宛若綠色的海洋,養(yǎng)眼舒心。大田里經(jīng)濟(jì)作物也已經(jīng)設(shè)施化,建起了一個個大棚。勤勞的村民正在忙著耕耘,地里寸草不生。我的一個小小庭院的雜草除不干凈,原來以為是春風(fēng)吹又生,野草生命力頑強(qiáng)?,F(xiàn)在看來是人勤地生寶,人懶地長草,責(zé)咎于人。
1 }# n* q; {: z3 v% U墳頭依舊是墳頭,經(jīng)過村里人清理,整齊了許多。原來肆虐的構(gòu)樹,纏拌的藤條,蓬勃的蒿草,吸附的鬼針,都已經(jīng)匿跡。墳前的翠柏,櫛風(fēng)沐雨,已經(jīng)由胳膊粗長成了碗口粗。隨著紙錢的灰飛,樹梢哇的一聲,一只老鴉箭一般飛向了山頂,哇聲悠長。盤旋一陣后,又重新落在枝頭。這里動物與環(huán)境和諧共生,互不相擾。遺棄的枯木斷柴,在路邊成捆堆放,無人問津。小時候這可是難得的資源,燒火烘炕,作用不小。麥苗返青,南山碧翠,祥云裊裊,天湛風(fēng)微,油菜花金黃,石楠葉紅緋,沐浴清明,天人同醉。
0 f5 B, {) Q+ q7 S; S+ R: ?$ ~回來時路過村北無量寺,虔誠的善男信女在誦經(jīng)祈福,木魚聲聲,法器清越,大鍋里正在翻滾著溢香的齋飯,一派祥和。
( |$ C6 s" B! t. ]! k$ }5 N不時廚房里的山泉水也開始沸騰,菠菜面開始下鍋。不用買菜,后院有的是初生的茵陳,肥碩的莧菜,隨便一摘就是一大把。陳醋青鹽,紅椒山肉,一盆饞香的菜面擺在了廚房外的石桌上。& T8 Y0 d+ `5 w$ n8 j, T# I- O# Q0 z
蓮?fù)氯?,魚翔底,看山聽音,座石盤飧,暢然忘情,非僧亦禪。# N' v9 t1 I! Y% [1 A; a. k4 l5 }9 q1 l9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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